詛咒王子與女獵警
就像在夜晚的城市中顛倒下墜。
電子節拍、浪潮般的吉他音牆、金屬敲擊聲、電子鍵盤音。
詛咒王子在獨奏了一段電吉他後,把樂器砸向觀眾,但在飛躍的過程中,弦與身就支離破碎、燃燒成灰。
臺下尖叫聲像沸騰的水霧,所有人都進入幾乎半聾與耳鳴的狀態。
他們身旁不斷有微小的火花迸裂。
詛咒王子全身都冒著銀色的煙。純黑的劍領西裝依然完美地一塵不染。很適合他蠟白的肌膚。
他赤著腳,頂戴純金編織的荊棘,梳了西裝頭、眼神出意料柔和。微醺的表情就像時刻都陶醉在酒精與毒品,還有歷史留名的偉大藝術品中。
詛咒王子搔抓消瘦雙頰,痛苦地咆哮。
他仰天向後倒去。
被信徒們高舉運遞,這時,那些年輕的少年少女眼中都發出鮮血一般的紅光。
鼓點、雙踏板、連續鼓點鼓點鼓點鼓點……
穿插金屬與機械撞擊聲。
一名身穿普魯士藍制服的短髮女子憑空出現。
女獵警往前,手持抄滿驅魔咒文的筆記本。
人群有若遭洪水沖開的污泥。
他們揮爪想要攻擊她,卻彷彿被隔絕在隱形的牢籠外。
聽眾們做各種褻瀆的姿勢挑釁女獵警,像要脫衣、舔舌,做出逆十字後互相咬爛手臂。
她宣咒的速度越來越快。
堅毅無畏,宛若風暴中抵抗閃電的巫師。
詛咒王子看著女獵警,不想與她再有任何瓜葛。昔日的情緣已盡,多說都是多餘。
任由她鬧吧,他想,表演還是得繼續,他才是主角,主宰所有人靈魂的詛咒王子。
然而,觀眾們開始尖叫融化。
本來毫不在乎的詛咒王子,終於重視起女獵警。
她狠狠瞪向奇裝異服的少男少女們,吼叫:「你們眼界真的太小了,以至於不懂得敬畏,隨隨便便輕忽古老的力量,就是這種下場。」
詛咒王子想要抵抗,伸出針狀獠牙,但遲遲不敢靠近。
女獵警的筆記本字跡非常用力,每頁都有著前頁壓出來的筆尖凸痕。
黑暗中,抹著螢光顏彩的赤眼信徒們開始動搖。
「臣服我。」女獵警用不屬於自己的聲音震吼:「我就赦免、憐憫你們,不讓你們在死亡後受到永生的折磨。」
他們缺乏信念,所以,一個皆一個屈服了。遠遠不及那些兇殘的外表來得強大。
「嘿。」詛咒王子回復了優雅。
「做什麼?褻瀆之物。」她咧嘴而笑:「弱者。」
「親愛的,妳很緊張,先變回原來的妳,我們好好談談吧?」
群眾們低頭屈膝,不敢發出任何聲響。
「妳知道的,我愛妳。」
「你隱藏自己的身分,接近我,純粹只是為了獲取我家族的珍貴力量。」
「妳全都誤會了。」
詛咒王子撥開自己散發的銀色霧氣,拍掉西裝上的碎屑,漫步走向女獵警,他頭頂的荊棘貌似稍微黯淡了一些。
天空不再飛舞五彩粉末與色帶,鐳射光依然亂轉。
「但說不定,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。所以,今晚我們再跳一支舞吧。
不是看場電影,那樣感受不到彼此。不是玩場遊戲,那樣會殺死對方。不是合聲歌唱,那樣沒天賦會難忍無比。
就是請溫柔、慢慢地和我跳一支舞吧。
而今夜,我們看不見對方的表情,妳可以盡情地流淚。」
這番話,貌似讓女獵警心動了。
現在她又看上去像是那位純真的女孩。
倏地,一支彈簧刀插進了詛咒王子背部。
接著是尖叫與歡呼,針頭、短劍、蝴蝶刀,各式各樣的利器從四面八方刺進詛咒王子體內。
西裝被染深,他說不出話來,只能跌跌撞撞地吐出銀色唾液,瞪大眼倒在地上抽搐。
「女王!」瞳孔放大,脖頸血管暴凸的少年高舉彈簧刀,歇斯底里大叫:「從此之後,我們都是妳的。」
女獵警看著地板被人踢擊的詛咒王子屍體,搖搖頭。不太願意去猜想,家族成員們會怎麼折磨這群少年少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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