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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相片班傑明

祈福儀式 / 驚悚

  「你可以邀請任何喜歡的人來我的婚禮。」

  「是嗎?這樣一來,即將要發生的惡作劇,可能是我平凡一生中最偉大的故事了。」

  「總之,歡迎你參加。」她既客套又冷漠道。


  掛上電話,我又和酒保要了一升裝的冰啤酒。還加點酥炸蘋果與黑咖啡。他則順手收走我裝有吃剩燻香腸的盤子。


  布魯日到了下午八點,天色仍是亮著。

  

  我吞下酥炸蘋果,舔舐流到掌心的蜜汁與橄欖油。想著她的臉,越想越好笑……

  忍不住狂笑出聲。


  「你在笑甚麼?」酒保將玻璃瓶放到我的面前。他是個有山羊鬚的禿頭尼德蘭人:「東方人都這樣嗎?愛鬼鬼祟祟亂笑。」

  我聽得出來,他只是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。但仍是止不住怒意吼道:「我的人生被盜走了!而甚至不知道那東西是甚麼。」

  他只是微笑聳聳肩。輕輕表示,他懂,抱歉。


  我引起隔壁一對男女的興趣,男生很瘦小,應該混有印度血統,女生則是紅髮。他們問我願不願意說說事情經過,作為打發今晚的餘興節目。


  「也可以。」

  我一口飲盡黑咖啡,拿了紅髮女郎的麵包來吃。黃芥末讓我不禁皺眉。


  在我的故鄉,母親是某郡的皇族。讓這座城如此美麗的原因是水流。

  四年前春日,七重鐘樓南面有垂枝櫻花。到處都是,石階像是舖了淡粉的地毯,我們還會在小徑兩旁祭祀菩薩石像。


  我們家的庭院雖然很遼闊,但母親從不准任何人踏入。

  弔詭的是,那裏的花總像是有人悉心照料。

  

  而我們家一直有個古怪的傳統。

  據說,這風俗是從千年前的舊王室便流傳下來了。

  如果希望自己的婚姻受到神明保佑。

  就得在訂婚後七天內,舉辦這特殊的儀式。

  

  未婚夫雙手捧著塗了紅漆的碗。披戴垂簾薄紗尋找未婚妻。

  過程碗將盛滿水,而我不可把視線挪移開映在水面的光景,否則將觸怒神明,招來噩運。

  未婚妻的話,則要事先走到庭院入口,以紅布蒙綁眼睛,聽說……就會感受到神明大人指引的被藏起來。

  

  雖然我壓根覺得這行為迷信又愚蠢,但仍總有股難喻的敬畏。

  或許,正因為這股壓迫感太不合理的真實,才讓我心生抗拒否定吧。

  

  祈福開始。


  「妳在哪呀?」

  

  嘻、嘻、嘻。


  是女人的笑聲,匆匆跳進了森林。

  不是,那不是我未婚妻。我不寒而顫。

  水中影像模糊,毫無人影。


  「妳在哪呀?」


  來……來,來。


  我嚥了口水,覺得如果這是家族安排的惡作劇,也太逼真了吧。

  水相依然模糊不清,只能看見樹影。


  「妳在哪呀?」


  「我……」


  「等等?」

  我大吃一驚,怎麼可能?那是,我從小的青梅竹馬。

  死去青梅竹馬的聲音。


  這惡作劇也太過分了吧?

  我氣到將碗砸在地板,掀開頭簾。


  有個小女孩的背影迅如雷電地消逝,像隻靈巧小貓進了建築物後方。


  「給我回來!」我邊咆哮,邊追了上去。


  她不在那裏。

  那裏只有短短的綠草,遍地皆為廢棄磚瓦。

  我看到有道門,通往黑暗。

  而且深處還傳來咚、咚、咚的腳步聲。


  「這、這是怎麼回事?」

  我朝空蕩蕩的階梯呼喊。


  沒有人回應。於是,我只好打開手機手電筒,朝地道一照。

  竟然吊滿了烏鴉的乾屍。

  我嚇得倒退半步。

  深呼吸後,鼓起勇氣又大喊一次:「這惡作劇太過分了!快結束吧。」


  地道仍然一片闃靜。

  「我不跟你們胡鬧,要走囉。」

  我轉身準備回到宅邸大廳。

  底下傳來微弱的聲音,是我死去的青梅竹馬……

  「你……」

  我快奔逃離。

  回到大廳時,父親、母親、兄弟姊妹們都在看電影、下棋、閱讀打發時間。


  「咦?她沒回來嗎?」

  「甚麼?」

  「我的未婚妻啊。」

  「甚麼未婚妻?老哥你不是單身很久了?」

  我失了耐性,提高分貝:「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。她該不會還在那地道一頭等我吧?」

  「地道?」

  家人們面面相覷。

  「哪有甚麼地道……」

  「哼。」我狠狠瞪了每個人,包含兩個兄弟,一個妹妹:「跟我來。」

  

  然而,庭院甚麼都沒有。也沒有那扇門。

  婚禮竟彷彿從未發生過,所以我就買了機票離開故鄉。

  

  「可是……」聽得很入迷的白人男性突然問我:「那打給你的人呢?是怎麼回事?」

  

  我展示手機的通話紀錄,顯示不明來電。

  「這段時間,我從不知道那是甚麼東西,從哪裡打來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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