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的顧客 / 驚悚

那是我還在當餐飲學徒發生的故事。        當時，我工作的店，是主打日式炸豬排定食的餐廳。因為我很菜，所以常被前輩們丟包工作。        不過，家境清貧的我，也沒太多的選擇。畢竟，當初說服父母讓我不再升學，而是早早就業，便耗費了一番唇舌。        自然不論多大的苦頭，我只好往肚裡吞。說是窮人的悲哀，也還好啦，我只會覺得社會本來就是如此。

總之，那天本來一起搭班的前輩，只是笑咪咪的說：「那就拜託你啦！我有一場很重要的約會要趕，成功的話，你的功勞可大了！」便把收拾店鋪的工作獨自丟給我一人，推了掛有鈴鐺的玻璃門快步跑走了。

凌晨兩點。         流理臺全是未清理的碗盤，還有張桌子，放了最後一批離開客人留下的餐點。         那道炸豬排是我做的，聽前輩說，熟客偷偷私下抱怨很難吃。         雖然嘴上不說，但被嫌棄廚藝不佳，然後只能任憑他人欺負，或多或少還是不太好受。

然而，比起那些，薪水更加重要。所以我也只能摸摸鼻子整理起店面。        從落地窗往外看，街道好黑，已經很晚了，真羨慕現在已經可以睡覺的人們。        今天有個家庭的小女孩打翻了麥茶，我得到後面的房間拿拖把。

弄完大概就兩點半了，回到家也要三點。        我邊打呵欠，邊走回外場。

突然一股刺鼻的味道撲來。

就像是貓尿混合著經血的恐怖氣味。

有動物進來了嗎？可是我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……

卡滋！卡滋！卡滋！

桌前坐了個人影。        看起來是一名女性，留著很長的黑髮，穿著電影中才會出現的病人藍袍。        正背對著我，徒手抓起剩下的豬排和米飯，狼吞虎嚥啃著。

她全身還滴著水。        手臂簡直比蠟燭還要蒼白。就像蠶寶寶薄到透明可見血管的肌膚。

卡滋！卡滋！卡滋！        她繼續快速地咀嚼著。

這時候，我的眼角注意到店外。        玻璃窗前站了一名男子。        他也穿著病人衣袍。低著頭，因為夜色太深，我完全看不見面孔。 動也不動。        好像正盯著店內瞧。        不知道是在保護，還是監視裡面的另外一人。

我的心跳激烈得快要炸破胸膛。        我用力咬住雙唇，試圖慢慢往後躲回後場。        卻一不小心撞到椅子。        扣。        發出了極大聲響。

那不明女子停下了動作。

我簡直快要呼吸不到空氣。        在我的神智沒有反應過來時，身體就自己發揮本能，連滾帶爬的衝回廚房，鎖上喇叭鎖。

我掏出手機——        該死，剛好沒電了。        我在心中不斷重複默念：「南無阿密陀佛、南無阿密陀佛、南無阿密陀佛、南無阿密陀佛、南無阿密陀佛……」

大概隔了十分鐘，才鼓起勇氣打開一條門縫。

外場甚麼都沒有。        只有椅子上的一攤水，和剩飯幾乎被吃個精光的餐盤。

我沒有和任何人提過這件事情，不過，從那天後，我的廚藝神奇地突飛猛進，連日本來的師傅都嘆為觀止，無法置信。

可是，才幾個星期後，我就再也不想做日本料理了。        或者說，我再也不敢做日本料理了。

我改到咖啡廳打工，但老闆說，雖然我是第一次泡咖啡，卻是難得的天才。        我考慮要不要再換個工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