抱著雪貂的女子
此時,她臉泛紅潮,脖後微微發燙。站在另外一條天橋,沒看見我。 還是那樣,整身潔白。 荼白的長襬外套搭配霜色馬靴,還有雪柳毛衣。 永遠圍著狀似觸感極佳的毛絨絨圍巾。
我們是在婚友聯誼認識的。 她說,她的家族祖先,曾出現於達文西的名畫「抱著銀貂的女子」。 我當時倒是沒有多麼在乎。 才幾個月,她就堅信我們注定要成為永世戀人。
我承認她真的很美,肌膚白皙,眼神慵懶,談吐緩慢有禮,打扮時髦。 一舉一動都是個成熟大姊姊,連折外套這種小動作都優雅得無懈可擊。 身上總有股檀香味。聲音卻有股反差,彷彿中學少女般稚嫩。
而第一次約會,我竟然真的被「我覺得體操選手迷人到爆炸」以及「我從來沒交過男友」,這些話騙到,還沾沾自喜陷入陶醉。
可是,相處久了總會看清對方。
我的電話突然響起,沒想到是她。
雖然惱怒,可我還是接了:「喂?」 「你為什麼要逃跑啦,為什麼一直避開我,我真的好傷心好傷心啊……」 「廢話,妳……」 「我做了甚麼讓你生氣嘛。」她開始啜泣,從我這條天橋,可以看到她臉貼著話筒在哭,雙肩在顫抖。 「妳吃了我養的兔子!」我用比車聲比風聲更大的嗓子喊。
她定格。
「那,對不起對不起啊,你要怎麼才會原諒我?」 我心窩猛然一揪,不禁憐惜動搖:「妳告訴我,為什麼要做那麼可怕的事情?」 「你真的要聽?」 「嗯。」 「你有沒有養過雪貂啊?」 「沒有欸,但我知道那是甚麼動物。」 「母雪貂阿,思春時,若是沒有愛人,就會因為體內的雌激素過高,而患上再生障礙性貧血,維持一段時間,就會導致骨髓停止產生紅血球,最後死亡。」
甚麼啊?她到底想表達甚麼? 這和殺我的兔子有什麼關係?我閉起眼睛,勉強深呼吸,正要再次瞪大眼朝話筒嘶吼時——
她突然來到了我的眼前。 腮膀子變得非常修長,眼球又圓又黑,雙掌抓住我的手臂,笑著凝視著我的雙眼。
下半身還在本來的那座天橋。 腰身拉成第三條好長好長的天橋。
「發情時容易肚子餓,我實在忍不住,沒辦法,這是我們的天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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