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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相片班傑明

貓少女

我在頂樓發現貓少女的。 當時,她濕漉漉地瑟縮在報紙堆,我見了不忍心,就給她熱咖啡與毛巾。

我知道,當今社會上,不少民眾都對異血人抱有敵意。但這要從我的兒時經驗說起。

我的父親曾讓我養了一隻學舌鳥異血人,牠的外表彷彿有著五彩羽毛的侏儒,總是會歇斯底里重複:「我們跳下懸崖,在最後一刻展翅飛起,但不少人被獵槍擊落,直直墜到海面。咻!咻!咻!碰!」

我常嫌吵,就把牠鎖進銅製的鳥籠。

直到某次深夜,因為走火後閃燃。除了我以外,家人與傭僕們無一倖免。

聽醫護人員說,是不知怎麼從銅籠掙脫的學舌鳥異人用翅膀保護了我。

我不清楚那是偶然,或者刻意為之,但結論是我保住了一條性命。

從此以後,我住在國宅公寓,靠著政府與慈善家的憐憫維生,並用大家俗稱的殘疾人士身分過活。

我還記得第一次看到貓少女時,在下雨。我想看看冬日是否有霜,我種的無名紅花會不會凋謝。

她的眼神恍惚,卻很乖巧。頭髮好似細緻的褐色棉線。 我餵了她羊乳,替她清潔身體。她擁抱起來,和尋常女子無異:彷彿牛奶與絲綢般滑順輕盈。 豐滿的胸脯就像麵糰柔軟,細長的腰身很光滑。 耳末與掌心則擁有觸感極好的毛皮。

不過,我討厭她身上有著貓尿混合岩玫瑰的味道。所以,我替她擦拭泡過艾草的清水。並換上用檸檬香茅草洗過的衣物。

她讓我萌生極大的性慾,尤其是舒展腰身時不自覺發出的呻吟。但可惜,我已經失去了性能力。

我們白晝會在沙發相擁,並且看著固定頻道播放的科幻影集,偶爾,我會唸繪本給不識字的她聽。 夜晚,她會外出狩獵。

她很容易期待,很容易失望,雖然都不會放在嘴上,但神色一目了然。譬如,我替她網購的音樂盒遲了幾天,她吃力地吐出單詞:「沒關係。」卻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。

有時,我會覺得她真像隻外出遊玩,餓了累了才知道歸家的野貓。但轉念一想,這樣說法似乎不妥,一個主人若真心深愛寵物,便不會拘束她的自由,更何況,我們並不算是主僕關係。

漸漸地,她成為了一切的重心。

我開始不再只是等待餘生。 我慢慢學會笑了。 貓少女似乎也察覺到這件事情。可她從未提及。

直到有天,我做下了決定。我要變賣屋中剩下的值錢之物,包含異血人藥廠的股份,和她到遠方旅行。

只要她一回來,我就打算宣佈這消息,我真期待她會有甚麼樣歡天喜地的表情。

但那天,她回來時,衣物全是血跡,血量大到像是她拖了把超巨大毛筆,將路過之處都刷出紅軌跡。 難不成她的布料底下還藏有正在跳動的內臟嗎?

她用我前所未見冷酷的聲音道:「你比其他人都善良。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人,所以我不希望你隨隨便便就這麼死掉。 若是有警察問起我是誰,你就開槍殺了他們,屍體我會處理。」

她留下了一把裝滿子彈的手槍給我。

「對妳來說,我算是甚麼?」

「這問題啊,對你來說呢?我又是甚麼?寵物嗎?」

「不知道,但無庸置疑的,是我傾心傾意,為妳付出了所有。」

她只是沉默地搖搖頭,就從窗戶爬走了。留下我和那把手槍。

好了,這封遺書寫到此了,希望警方們理解原委,我是被欺騙的情況下藏匿她的。得知了來龍去脈,請別責怪資助的慈善基金會。畢竟,錯就錯在我太過孤獨,才會成為罪犯挑選的目標。

「警長,你怎麼看待這封遺書的?」

「還不能下定案。我們得先讓法醫確定他是死於槍傷,還是咽喉的撕裂傷。」

「那麼,老大你認為是哪個?他被逼迫寫下遺書後,才偽裝自殺呢?還是他打算殺了貓女,卻被攻擊後自殺?還是貓女看了遺書內容,憤怒突襲,導致他傷心欲絕自殺而死?還是貓女阻止他自殺才抓傷他?」

「不清楚,結果出來後再說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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