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0327

　　直到她都快要回香港了，我們才把相機拿出來拍照。 　　總覺得……時間就是這樣，當你留心到它有多麼重要時，往往代表著已經不夠了。 　　「好了。」我的一名讀者終於獨自搭火車到了大海旁。「海平面不高，整包放在某塊岩石上，等下雨起浪時把它融掉。」 　　「終於讓媽媽的骨灰撒到大海了嗎？」我又說：「坦白說，不知為何，跟著說出這句話時，我也有一點點憂傷。」 　　「還好，平凡的事情總會有終結，然後再一個開始，就是把她沒有活好的份活好。」 　　「希望你也可以很好。」 　　「謝謝。」 　　昨天帶著她去玫瑰園。久違的出去走走。 　　說是久違了也不為過……上週，因為好奇，她在我的櫃中發現了少年時收集的魔法風雲會卡片，於是我就整理了舊卡，組了幾副指揮官套牌，趁勢就拉了幾個朋友也下坑。 　　天使、妖精、人魚、吸血鬼女巫、蛇人術士、仙靈、騎士……雖然花了我一番力氣，但至少朋友們遊玩時笑得很開心，而我的摯友還特地開了視訊參與。 　　總之，我們先是迷路了一會兒。然後因為太熱了，決定先到美術館逛逛。有點可惜，疫情的關係，大部份展場都沒有開放。 　　不過呢，還是有些很棒的藝術品。 　　彷彿只出現在蒸氣龐克電影中的神器，創作者用齒輪與發條製成樂器。並用玻璃與鐵線作成了雨聲棒。 　　提及雨聲棒，我一直很喜歡雨聲棒。還為此寫過一封虛構的信件： 　　※ 　　敬摯愛的艾蜜莉塔： 　　前些日子，妳告訴我快要無法堅持下去，不願再忍受生活。 　　可我自私地希望妳好，因為我仍記得妳少女時的模樣。 　　我記得妳常坐在莊園城堡般咖啡廳沐光的側臉。妳用繪有雲彩與繁花的色紙摺鳥，聽聽人聲，聽聽薩克斯風和鋼琴的合奏，不時抬頭看看遠方的雨。 　　我真懷念那個挽起長裙說要接住星星光輝的女孩。她現在還在妳內心深處嗎？ 　　我相信是的。 　　我也留著妳送我的雨聲棒。 　　那拔去尖刺的乾燥仙人掌，智利人深信能用來祈雨的美麗禮物。 　　只要每次顛倒，就會有水流聲，沙流聲，如歌如雨。 　　所以，求求妳別留下我一人，別留下我和那些酒精與藥物獨處。 　　一切總會好起來的。 　　世界出於忌妒告訴妳，「妳只是需要愛人與被愛，而不是真正深愛某人。」只是因為他們也受了傷，就像妳我一樣。 　　不過，沒有人是完美的，不論妳我都是。 　　所以，求求妳別留下我一人，別留下我和那些破碎瘋狂的夢境獨處。 　　總有一天，妳也會像當初那個女孩，靜靜地凝聽那雨聲，讀著詩中的詩，微笑地說： 　　我記得那些事物。 　　※ 　　本以為，我們永遠不會找到那片玫瑰花園了。卻沒料到，意外見著了標語，順著標語尋覓。我們還是走到了那裡。 　　真美。新人在拍婚紗，不時飛機而過。 　　那些色澤綻得鮮豔炙熱。 　　不過戴著口罩，我們聞不太到甚麼香氣。 　　人群與花…… 　　在我們回去的路上，正巧下課。幾名女高中生舉起手機要拍夕陽，她們邊笑邊並肩慢慢地走。嘴饞還買了雞蛋糕。 　　我心底覺得有趣，同時懷念起這樣的場景，但說到底，其實我少年時，也不太穿著制服和他人一起回家。 　　大學時倒頗常，和另外兩位同學是三人組，她們的細心往往能平衡我的大膽不羈。 　　我還想寫點關於高中生青澀的愛情小說，或者像是輕小說也不錯。也多與朋友們玩玩桌遊和組牌。也想花很久很久時間，思考和記得美麗的陽光，就算只有陌生人瞬間走過的剪影也罷。 　　想到還要在三個月交出十多萬字的稿件，還有下週她回香港，疫情的關係不知多久才會再見，想坐下來把房間那些書看完…… 　　「你看，麻雀躲在花叢的樣子好可愛，就像熱帶魚躲在珊瑚中。」她說。 　　「哦，對啊。昨天我還夢到自己好快就打完了四萬字的篇章。」 　　「咦？」 　　「果然……時間就是這樣，當你留心到它有多麼重要時，往往代表著已經不夠了。」